大焕视界：支持张欣潘石屹捐款世界一流大学

童大焕—2014年7月25日星期五

白手起家创立了房地产公司SOHO中国的潘石屹和张欣夫妇计划设立一个规模1亿美元的捐赠基金，帮助贫困的中国学生到全球一流大学就读。夫妇俩于周二（2014年7月22日）启动了这场慈善行动，与哈佛大学签署了一份1,500万美元的赠予协议。

一个高瞻远瞩功在千秋（请原谅我几乎从来不用这么高大上的词，“高瞻远瞩”这是第一次）的善举，却引来网友诸多质疑。有人追问为何不捐给国内大学，还有人质疑他们是在为儿子买名校门票（他们这个身家需要这样买门票？）对此，潘石屹在微博上强调，此次助学金只帮助在世界一流大学中的中国贫困学生，张欣则通过微博回应：“一睁眼看到满屏对捐款的谩骂，先是气愤后来就笑了。就此做个广告：同学们，世界一流大学的大门是向你们敞开的，优秀的同学一定要申请。如果哈佛接受了你，家庭的贫困不会成为障碍，我们来帮助你。我们还在继续和更多的大学在工作，上周在耶鲁、今天去斯坦福。目标就是让更多中国贫困学生到一流大学去。”

匪夷所思的是微博认证为英国诺丁汉大学当代中国学学院院长、著名华人经济学家的姚树洁发博文质疑：“请问能出国的学生，能叫贫困生吗？请问国内的大学有缺点，我们就不可以通过捐钱的形式，改变它们的质量吗？”一个“著名经济学家”，视野（我这里不说“心胸”）如此狭窄、见识如此短浅，令人哑然。一则，以前能出国的中国学生，的确大都不是贫困生，潘张此举，难道不可以开创一个中国贫困生无经济障碍读世界一流大学的先河？二则，国内大学的缺点，是用钱就能够改变的吗？这么多年来，我们又是985（1998年5月4日启动的 “世界一流大学建设项目”），又是211（1993年启动的“面向21世纪，重点建设100所左右的高等学校和一批重点学科点”），“集中力量办大事”一直是我们计划思维的传统，然而，国家投入了那么大的财力物力，结果又如何呢？冲出亚洲冲出宇宙了没有？北大正在搞的燕京学堂“中国学”这类奇技淫巧也许有希望，多整一些虚虚实实的“独门秘笈”，永远世界第一。不过这却是孤芳自赏撒尿自照的戏。沈凌《筛选大学成一流》说得好：

“中国现在每年出国留学的人数已达50万，相当于高考人数的5-6%，而且是市场中最优秀的一部分人（或是最聪明的学生，或是最有钱的家长）。而且近几年增速不减，年增20%。加上未来总升学人数会逐步下降，估计不出十年，我们的教育市场会被外国大学占领三分之一。这说明：即使政府没有对外资民资全面开放教育领域，但市场仍然能够顽强纠正管制的结果，尽管代价高昂。面对全球化的教育领域，我们政府还能够继续闭关锁国吗？

“过去我们的思路是：为了赶英超美，可以把全部的资源配给某一个大学，让其能够在短时间内实现跨越式发展，‘打造出世界一流大学’。这样的思路其实和计划经济一脉相承，并不新鲜。经济领域的实践一再证明，垄断行业往往创新最少。被行业禁入保护了的那些国企，比如中国铁路，三大电信巨头，两大石油企业和若干汽车国企，无一不是中国最没有效率的企业。教育也一样，一流大学如果可以被政府打造出来，现在全世界最厉害的国家应该是前苏联。

“达尔文的适者生存理论告诉我们：不是说面对竞争，原来短脖子的鹿，会拼命拉伸脖子，最后短颈鹿变成了长颈鹿；而是原来就有不同长短脖子的鹿，彼此竞争，使得长脖子的鹿生存下来，短脖子的鹿被淘汰掉了。政府不可能让一个个原来没有创新力的公立大学通过管理机制的革新摇身一变而成为最具创新力的世界一流大学。但是政府能够通过容许民间资本和外国资本介入教育领域，各施所长，从而淘汰掉那些没有能力的公立大学。所以，一流大学不是政府打造出来的，而是（市场）筛选出来的。”

中国内地的很多大学，基因已经变异了，再多钱也砸不出世界一流大学来。解决的办法惟有教育自主，全面开放准入、全面放松行政对教育具体的干预和管制，有优良基因的大学自会异军突起。就好比国内的房地产市场，自1998年市场开放以来，尽管人们怨声载道房价高，但不可否认的是，16年来市场盖的房子从质量到面积，远远超过1998年前的50年总和，人们的居住质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而没有开放的大学教育，985计划迄今正好也是16年，211计划更是迄今21年之久，有足以自傲自豪的成就吗？且看《东方日报》如是评论：“北大以产富豪为荣，清华以出政要自豪，作为中国最顶尖的两所大学，不以学术较长短，却以媚俗惊世人，中国教育又有何希望？中国社会核心价值观又怎能不崩溃？大学之殇，是社会之痛，大学作为社会良心最后底线失守，意味着中国社会进入一切向钱看、一切向权看的时代。”

国外大学的情况呢？潘石屹7月25日微博写道：“走访了几所美国一流的大学，见了他们校长、招生办主任等人。他们共同录取标准首先是这位学生一定有理想推动社会进步。不光是学习成绩优秀。”此言不虚。美国的大学都是千方百计花钱请优秀孩子上学。今年我孩子高考，公布成绩头一天得知美国IIT实行中国区高考后自主选拔招生计划，于是报名、准备、面试、笔试，到最后确定录取，前后仅半个月左右时间。学费是38512美元，加上住宿生活等费用，总额每年5.2万美元上限。但同时孩子获得了每年2万美元奖学金。而美国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当在5万美元左右。按购买力计算，这样的学费生活费比中国大陆最便宜的大学还低。中国大陆以生活费每月1000元、学费一年6000元计，一个大学生一年至少1.6万元，而中国农民的统计人均纯收入，2013年才8896元。按此统计，美国学生的大学学业负担不到中国的一半。众所周知，官方统计收入不仅有水分，而且不是真正可支配收入（至少还应扣除来年的种子和投入等）。

事实上，美国相当多的一流大学都是花钱请学生来读书的，正如张欣所言：“哈佛大学的本科生超过70%都是拿助学金的，真正有钱支付全额学费的人很少。不光哈佛，世界一流大学很多都是这样。”哈佛在2011年曾宣布大幅减免学费，希望学生把更多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学业上：家庭年收入低于6万美元的学生，可免所有学杂费；年收入在6万至12万美元之间的家庭，只需缴纳不到10%的收入作为孩子的学费；年收入在12万至18万美元之间的家庭，需支付年收入的10%作为子女的学费。我查了一下只有900多名本科生的世界第一名校美国加州理工大学，他们的收入只有3%来自学费，48%来自科研，其余都是来自校友和社会捐赠。更不用说人家1：12，1：8甚至1：4的师生比了。

在录取工作上，他们也是以学生为本位，尊重学生的兴趣和志向，而不是惟分数论，甚至不少内地高分考生被拒。而大陆高校招生，则是唯分数论，以大学为本位，被大学调档了就必须服从专业调剂，否则如果你选的专业没上（专业也完全按考分高低录取），同一批别的学校录取完了，你就没学上了，或者只能由一本落到二本、由二本落到三本。因此，绝大多数学生被迫牺牲专业选择（详见笔者《大学本位扼杀专业》）！变态的是，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在A省可能是按一本录取，在B省则有可能被划入二本！更不可思议的是有的内地大学设计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分数级差”录取方法：如果你的第一志愿专业没有被录取，要降1分或2分参与下一个志愿专业的竞争！一分两分看得比命还重，太他妈不可思议了。在分数的螺丝壳里把道场做得如此精细，把学生卡得这么死，让人从一开始就怀疑这样的大学到底不知在干什么。

相比之下，像IIT这样通过学校招生官员直接面试并结合学生的高中平时成绩以及高考成绩直接录取学生，免SAT，TOEFL成绩（会直接影响大学排名），非预科课程，直接就读IIT本科大一，类似的招生办法，国内老牌名校我看借他一百个胆也未必敢，或者做了也是让腐败蚕食变形完全走样。

最优秀的学子应该到最优秀的大学去，这不应该因为他们贫困而受到阻碍。这才是国家和民族的梦想和希望所在，也是全人类共同的梦想和希望所在。潘石屹和张欣资助在世界一流大学攻读本科的中国贫困学生之善举，将对缩小中国贫富差距、阻断贫困的代际遗传有良好作用，更对中国社会底层国际视野、人类襟怀的塑造有良好作用。留洋归来的张欣的国际视野，加上出身贫寒的潘石屹的质朴情怀，加上商业的成功，成就了他们的这一远见和善举，成就了一对绝配夫妻。

下一步，建议潘石屹、张欣夫妇在国内建立类似于金桥的慈善组织，专门在世界一流大学和中国优秀贫寒孩子之间架起金色梦想的桥梁，发现家境贫寒的上进学子，帮助他们打开通往世界一流大学的视野和通道。因为我知道，中国家长在孩子的高考选择上，基本上是让孩子单打独斗，多数没有全面为孩子量身定制未来的适配学校做好相应的准备，贫寒学子在人生规划和志愿选择方面得到的辅助更是可以说“付之阙如”，高考不论好坏，命运都像抓阄。这种状况，必须尽快改变，才能多出人才，快出人才，出好人才；才能让更多优秀的贫寒学子从视野迷茫中尽快抬起头来，只要你优秀，只要你努力，不管贫富，都有“出头天”。

载于香港东网2014年7月29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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